2003年6月17日,著名科幻作家郑文光与世长辞,享年74岁。因脑溢血造成的后遗症,郑文光去世时已有20年没有创作,似乎早已消失在了公众的视野中。但他身为“中国科幻之父”的赫赫声名、他温暖的人格魅力、他对科幻后辈的无私提携,仍深深镌刻在许多人的心中,从未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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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中的郑文光2023年6月19日,由成都八光分文化和北京寰宇智媒文化股份有限公司主办的纪念郑文光逝世20周年论坛在北京举行。论坛现场,在怀念郑老的发言环节,科幻女作家凌晨一度哽咽落泪。《科幻世界》前总编辑谭楷、全球华语星云奖创始人董仁威、新中国第一代科幻作家萧建亨则通过视频形式纷纷回忆了自己和郑文光的友情往事。最后,几乎每位出席活动的嘉宾都站起来发言,无论他们是否提前准备了讲稿。
纪念郑文光活动现场嘉宾合影落地窗外,纷纷扬扬的雨丝劈开炎夏,像点滴回忆穿过时间。郑文光的音容笑貌,在那一刻重新鲜活起来。
他是如何成为“中国科幻之父”的
1929年4月9日,郑文光出生于越南北部城市海防一个富裕的华人家庭。他自小聪颖顽皮,喜爱读书,年仅11岁时就在越南的《侨光报》上发表过作品。
他童年站在夜晚的海边,无数次久久凝望过的浩瀚星空,成为令他充满无限遐思与向往的未知世界。1948年,郑文光进入中山大学天文系学习,成为一位优秀的天文史学者。上世纪50年代初,他进入中国科协科普局担任《科学大众》杂志编辑。
青年时代的郑文光
当时刚创刊不久的《中国少年报》编辑找到郑文光,邀请他为孩子们写一篇科幻小说。
完全没接触过国外经典科幻作品的郑文光,试着虚构了3个偷偷开走火箭船的小孩,一路飞到了火星上空,绕着火星转了一圈。
在这个天真烂漫的故事里,火星有着冰雪覆盖的北极、大片红色的沙漠和蓝绿色的植被。1954年,《从地球到火星》在《中国少年报》发表后,引发了意想不到的热烈反响:北京掀起了一股“火星热”。
当时北京天文馆还未成立,《中国少年报》编辑部为了满足孩子们的好奇心,在建国门上的古观象台里,架起了一座天文望远镜。前来排队看火星的孩子们,为此可以一直等到深夜。
郑文光被孩子们对科学与未来的热情深深感动,开始更加投入地写作科幻小说。他早期的作品几乎无一例外地指向外太空——《第二个月亮》《太阳探险记》《征服月亮的人们》《飞出地球去》。
1957年,郑文光的《火星建设者》获得了莫斯科世界青年联欢节大奖,成为中国第一篇获得国际大奖的科幻小说,郑文光也成为中国首位获得国际科幻大奖的科幻作家。
从1978年起,郑文光陆续出版了《飞向人马座》《大洋深处》《神翼》和《战神的后裔》四部长篇小说,以及《命运夜总会》《地球的镜像》《太平洋人》等多部中短篇科幻作品。
作为中国科幻小说“冲出亚洲,走向世界”的先行者,郑文光和他的科幻作品在美国和日本都颇有知名度;作为中国科幻的“拓荒者”,郑文光无论从创作还是理论方面,都作出了巨大贡献。
1998年,郑文光获中国科幻最高奖银河奖的最高荣誉:终身成就奖。
影视文化开发 为何首选《飞向人马座》
在纪念郑文光逝世20周年论坛现场,同时举办了《飞向人马座》影视文化开发系列工程启动仪式。这部长篇小说被公认为郑文光最成熟、最成功的科幻长篇,也是20世纪中国科幻的经典之作。
在这篇小说里,3个年轻的主人公因为一场蓄意引发的事故而进入太空,他们所乘坐的飞船,不断加速,以每秒4万公里的速度飞出了太阳系。在漫漫星途中,他们在飞船上一边学习,一边寻找返回家园的渺茫机会。
书房里的郑文光
超新星爆发和强大的辐射压,让“东方号”飞船偏转航向进入了暗物质星云内部,然后又惊险万分地从黑洞附近脱身,历经千难万险,终于重返地球。
半个多世纪后回头来看,故事的讲述方式带有那个时代的浓浓特色,但其中很多经典科幻的硬核点如像中微子通讯、辐射压、暗物质星际云、黑洞、亚光速飞行时间变缓等,都让当时的读者耳目一新。
寰宇智媒总裁张赫亮告诉红星新闻记者,自己是在1992年第一次读到《飞向人马座》的,“在十几岁的孩子眼睛里,这个故事世界的科技未来感已经不比《变形金刚》差了。文中提到的黑洞、亚光速飞行、速度与时间的关系……无不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
时隔近30年后,张赫亮重新捧起这本书,刚看第一篇,“就又沉进去了”。他发现这个故事里的许多元素,放到今天依然毫不过时——带着心爱宠物狗上了飞船的女孩、摁下一个按钮就毁灭地球一半人口的超级战争假设、“夹在冰雪壳里的战斗机器人”……
张赫亮说,这些内容不仅到今天也丝毫没有落伍,且更显得郑老师作为一代文艺前辈的思想与笔力的伟大。“大概就在2020年底~2021年初吧,我们明确形成了把这部经典科幻作品开发为影视产品并在文旅区打造主题营地的计划。”
据介绍,“飞向人马座”主题营地可在一年时间内初步完成。对外开放的同时还可以作为影视作品拍摄的一部分取景地,形成影视作品和文旅项目的良性互动。
星辰大海仍在等待着它的哥伦布
南方科技大学教授吴岩也出席了《飞向人马座》影视文化开发系列工程的启动仪式。这位科幻作家、著名科幻文学研究专家,同时也是郑文光的多年好友。
吴岩至今仍清楚地记得:自己当年在郑文光门口徘徊了半个小时、才鼓起勇气敲门求见“偶像”的心情,也记得郑文光亲切地招呼他“好呀好呀,来呀进来”的声音。
在吴岩心目中,郑文光应该属于一个稳定、平和,科学技术、浪漫主义和英雄主义能产生伟大作用的“黄金时代”。但也恰恰因为理想与现实的巨大偏差,格外凸显了郑文光的伟大之处。
《科幻世界》纪念郑文光的插图(作者/向际纯)
20世纪90年代之后,中国科幻文学领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一批博士、高级工程师、大学教授甚至科学院院士都加入到创作科幻文学的行列中,使得中国科幻文学在科学背景和哲学深度上都有了极大的提高。与此同时,新一代科幻作家对郑文光则抱有更为深厚的崇敬之情。
“郑文光以不屈不挠的意志,以不倦的探索精神,以无畏的自信和力量,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星球和不属于自己的时代里,创建了一个属于自己并可以承载他人的广阔坚实的科幻大厦。”吴岩说,“多年以来,科幻文学一直被认为是一种科普读物,这种误解几乎影响了整整一代人。是郑文光和他的同道者以自己丰富的创作实践找回了科幻的真正含义。”
2003年10月15日,郑文光离世后4个月,中国第一艘载人飞船“神舟5号”将航天员杨利伟送入太空,实现了中国人百年来的宇宙梦想。
2003年准备首飞前的杨利伟(图据视觉中国)
在一个科幻迷聚集的论坛上,有网友写下这样一段话:“也许会有一天,人们认为火星已经是一个无趣的地方,人们会觉得《飞向人马座》里的光子飞船,是非常过时的构想……可到那个时候,对他的崇敬会因为未来的到来而愈加强烈,因为那些文字,实际上是人类文明与进步的最佳引言。”
在谈到《飞出地球去》的创作初衷时,郑文光曾这样说:“飞出地球去的理想正烧灼着我国年轻人的心。我亲眼看到多少青年怎样贪婪地阅读报刊上发表的关于星际航行的文章,怎样用热烈的掌声来欢迎关于星际航行的报告。”
好奇号火星探测车的自拍照(图据NASA官网)
这种炽热的激情或许已不复当年,但星辰大海仍在等待着它的哥伦布。总有一个新的时代,随时准备着因为一代新人的成长而开启。
红星新闻记者 乔雪阳 编辑 李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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